艺评丨贺有德：草木有情，温柔以待——读张觅“草木系列”之《草木温柔》

文丨贺有德

近日捧读八零后女作家张觅散文集、“草木系列”之《草木温柔》，感慨系之：世人眼里微不足道的花草树木，张觅居然喜之不尽，已有“草木系列”六本面世！一见之下，心生欢喜，手不释卷，一口气读完，欢喜之余，只觉意犹未尽。

(资料图)

我与张觅有过一面之缘，诚如朋友们所夸：张觅美丽、温柔、细腻、聪慧，带着古典气质，又不乏灵气甚至仙气，仿佛穿越时空而来。这位八零后奇女子，饱读诗书，才气勃发，出书多部不说，光“草木系列”已有六部，纵然爱之深，亦需才之厚。在《草木温柔》里，张觅之学识与才情霸气外露，品读之时，击节赞叹。而首次遇见以如此写作手法为草木著书作传之人，莫名激动而又欣慰——为人作传视为固然，草木何尝不是如此？

《草木温柔》封面设计精巧别致，书名，草木，作者照，推介语，搭配浑然天成，色彩明丽却不妖媚，活脱脱一株灵秀的人间草木。再看目录，从马尾松到瞿麦，所写草木，林林总总，竟然多达68种。细看之下，惊讶了，惭愧了，自诩爱草木识草木之人，所识也就20余种，仅三分之一！迫不及待品读张觅眼里、笔下的花草树木，只觉满眼新绿，满眼才情，扑面而来。

《草木温柔》极富知识性，68篇草木散文科普身边花草树木68种，常见的不常见的，每篇有科普，科普又多变化：毕竟不是科普文章，科普只是其一，或在开头或在中间或在结尾，随文章结构而定；科普点或详或略，随所写花草树木而定，读来全无纯科普文章之单调苍白，令人只觉兴味盎然，眼界大开。

《草木温柔》更重在文学性。才女张觅，述说身边的花草树木，看似漫不经心，却把草木写得有人情，有情趣，甚至有血性，一草一木如诗如画亦如歌，特色独具，美不胜收。

这种独特之美从文章标题开始。标题都是一实一虚，由实而虚；实是花草树木，虚则是星辰大海，难以预料；虚实之外，极富文采。比如：《罗汉松：佛家境界》《枫香树：偷得浮生半日闲》《四季桂：温文尔雅》《铁线蕨：少女的发丝》《楝树：簌簌清香细》《丁香：美丽和哀愁》《金桂：似是故人来》等等，标题新奇，一见吸睛，且透出人文气息，又暗示草木与人类之间的某种玄机。

引经据典，信手拈来，似乎是张觅的独门绝技。其他著作中是如此，《草木温柔》中仍然如此。写身边草木，科普必不可少，不少草木名称都是陌生的。张觅与中医药有缘，科普时中医药知识点不少——事实上，不少草木本身便是中草药。比如马尾松的松花，比如锦葵类的蜀葵，比如夏枯草，比如车前草……书中常引用中医药经典典籍，从中医药角度引述，比如《本草纲目》《神农本草经》，极具权威性，角度选择可谓精准。书中更多引用的则是古今中外文学作品中切合草木的诗词文章名句。写枫香树，自然得引用杜牧的《山行》诗，还引用清代《花镜》；写杮子树，引用宋代诗人叶茵的《杮叶》诗，北宋词人张仲殊词；写酸枣，引用唐代诗人李商隐的《北齐二首》诗、《诗经·邶风·凯风》诗；而写乌桕，先后引用鲁迅先生的《好的故事》《风波》、陆游诗、林和靖诗、《西洲曲》以及袁枚的《随园诗话》，恰到好处，妙趣横生，彰显了深厚的文化底蕴，增色不少。

《草木温柔》既写草木也写人，由物到人，或以物喻人，是最大的亮点或特点。大多数篇章里，都可以见到“我”的身影，“以我观物，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”，写马尾松，写喜树，写池杉，写蜀葵，直到写瞿麦，皆是如此。写“我”之外，也写他人。《夏枯草》中，大半篇幅写“我的一个学生”“一位病重的大二学生”，因为“坚持喝着夏枯草等药草熬成的中药”，再加上乐观、坚韧，竟然“创造了生命的奇迹”；《百日草》中，写“66岁取得针灸推拿硕士学位的苏大姐”，还有马来西亚的母女博士、兄弟博士，台湾省的父子博士，香港地区的夫妻博士；《车前草》中，写带病坚持写作的女孩子，写复旦大学教师于娟，写两个加班猝死的理工男程序员，感叹“自以为如同车前草般坚韧的人们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承压其实是有限的”……因为慈悲，所以温柔；因为温柔，所以强大。张觅无疑是性情温柔的，有悲悯情怀，方能写出身边草木的温柔与情怀。写身边草木，总与自己的生活息息相关——张觅就是人间草木之中之极具灵气诗意者，人间烟火味，难掩通身书卷气。草木如此，世人如何？可惜得很，很多时候，很多地方，很多人，忽略了身边的貌似微不足道的人间草木……

文如其人，同样适合张觅。文风正如作者的温柔、细腻，又透出古典气息。《草木温柔》皆为短章，语言文字或朴实无华，有汪曾祺先生之意味；又具笔记遗风，貌似率性为之而自成一派；又灵动跳跃，如草木之上的新露，气韵流淌；又充满诗意，即使是烟火文字也不缺诗情画意。可以说，作者以独特的语言风格，述说独特的草木故事，透出独特的草木芬芳。在《草木温柔》里行走，恍惚间，走进了似曾相识的大自然，花草树木，眼花瞭乱，又如走进美不胜收的山水画卷……

《草木温柔》显然是张觅用心用情用功写成，特色或风格稳定而又明朗。每读一篇文章，便是走近一种草木；读《草木温柔》，便是在身边的草木世界流连，温柔可亲。《草木温柔》写身边的草木，写身边的人，人与草木水乳交融，联想丰富自然，又晶莹剔透，让人爱不释手。

人间草木，非微不足道，亦非无情，不为世人所知罢了。张觅的《草木温柔》，并非只写草木，写草木给世人看，草木之秉性，世人之秉性；草木之命运，世人之命运——世间万物有灵，亦相通也。

世间草木皆有情，愿我们温柔以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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